阮凝玉在屏风之后,正要解开衣裳,却见屋中一婢女端着铜盆,却未退出去,而是过来将梅花花瓣洒落在水面上。
阮凝玉解衣带的动作,就这么顿了下来。
此婢女名为露清,是她海棠院里的三等丫鬟,平日不常进主屋侍候,而是负责些浣衣浆洗、挑水劈柴的活,露清胜在听话,肯吃苦耐劳。
而这阵子她表现不错,抱玉心疼她年纪小,平日里便会多照顾她些,一来二往,抱玉便对她多有信任。今日抱玉身子抱恙,便嘱托了露清进主屋伺候她。
这两日,露清很安分,一双灵动的眼睛也不会到处乱看,在屋里干着擦擦架子和花瓶的活。
阮凝玉眸光微动。
她低颈解着腰带,“露清。”
露清停下,看向她。
“小姐。”
阮凝玉语气轻飘飘:“去,换春绿过来。”
露清怔了一下。
按理说,她干活卖力又殷勤,主子应该都会喜欢她才对,连赏铜钱都会多分她几个。
“是,小姐……”
露清有些犹豫,最后还是出去,换春绿进来。
春绿进来后,一下就觉察到了。
“小姐是觉得露清有些不对劲?”
阮凝玉未置可否,“这几日多提防着她些。”
“没事,就不要让她进主屋伺候了。”
不用猜多想得出来,这露清指定是谢凌派过来的人,他想做什么,她清楚得很。
春绿说了是。
沐浴的时候,阮凝玉也没让春绿贴身伺候。
待小姐穿了月白中衣,从百宝嵌花屏风出来后。
春绿抽不开身,便叫了庭院另一个比较老实憨厚的婢女豆蔻进来,让她帮一下手。
豆蔻应诺,这次从里屋出来的露清却狠狠剜了她一眼,而后在那泄气,看起来像是办什么事情给办砸了,正在担心着往后的日子。
豆蔻唯唯诺诺地看了一眼,怕露清嘲讽她,扭头便撩帘进了里屋。
春绿给小姐梳头,豆蔻则去铺床。
慕容深封王的消息,也传到了阮凝玉的耳中。
待一头青丝擦干,又抹了花油滋润后,阮凝玉来到隔间,便见穿红绫袄的露清正忐忑不安地看着她,想接近又不太敢接近。
其实露清的演技是不错的,但阮凝玉久居深宫,像她这样会察观色的丫鬟,阮凝玉一眼便看出来了端倪。
七皇子封为秦王的消息,很快便传到了她的耳里。
阮凝玉盯着露清片刻。
就在露清还紧张地握着袖子时。
“露清。”
露清垂手侍立,“小姐……”
“七皇子被封为了秦王。”阮凝玉坐在了旁边的罗汉床上,吃着摆在菱花盘里的雪莲果和冬枣,“你去库房中将那冰种翡翠瓶取来,用云锦匣子包好,过阵子送去秦王府,就当是我送给秦王殿下的贺礼。”
既然男人派了个丫鬟在屋里监视她。
那她不得让他知道她每日的行程,何时何地又做了什么事,若非如此,岂不是浪费了?
甚至,前几日她给慕容深送罗裙的时候,她还故意让露清亲眼所见。
见小姐没怀疑,反而重用自己,安排自己做事,露清舒了口气,便按小姐所说的,去办了。
走出屋子,又遇到豆蔻,露清沉了脸,越过她便离去。
待浆洗完了小姐的衣裳,夜色如墨浸透谢府朱墙,豆蔻踩着夜色便从海棠院出来,她没提灯笼,在谢府里左拐右拐,最后回头往后看了一眼,便踅进月洞门后的太湖石堆里。
见到黑暗里一道俊雅绝伦的身影。
豆蔻便径直万福下去。
“大公子。”
男人腰间挂着枚白玉蟠龙环佩,玉佩正在他手里被抚摸。
豆蔻面相不复在海棠院时的木讷老实,而是随主人般的冷静沉重。
她将今夜的事如实上报,“表姑娘沐浴时……奴婢还是没能近身。”
“不过,表姑娘并没有怀疑上奴婢。”
豆蔻迟疑了一下。
“奴婢怀疑被表姑娘叫走的那个丫鬟露清,兴许是沈世子或是秦王的人。”
至于是世子还是秦王,她目前还没查到。
a
姜知鸢还说了茶茶的一句。
“鸢儿知道自己入宫得比皇后娘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