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整个人狼狈地跪坐在水中,犹如落水后的无助狗崽,慌慌张张地在水中闭眼扑腾。
水流顺着他漂亮的脸部轮廓淌落至下颚,犹如断线的珠子般砸落在他的锁骨和肩窝里。
他一双眼眸紧紧闭合,皮肤上的绯红在凉水的浸润中变得透白,被水冲洗过的黑发黑眉和浓长的黑色睫毛,犹如雨后的远山青黛般褪去原有的古朴素淡,在若隐若现的透明水雾里,逐渐变得浓墨重彩起来。
与往日见到的明维不同,此时跪在浴缸里的人,浑身上下都莫名透露出一股湿淋淋的美感来。
对着他这副模样观赏片刻,陆封州垂眸瞥了眼腕表上的时间。
已经快要超出自己说的十分钟,他向来都是原则性极强的人。先不说会所服务生私下里是副什么面孔,明维这样动机不纯且来历不明的人,他断然是不会轻易去碰的。
即便此时此刻在浴室里看到过这样赏心悦目的画面。
克制而冷静地从他身上收回目光,陆封州转身就要迈步往外走,身后却冷不丁地传来一阵哗啦响声。
他停步回头往后看去,发现明维垂头趴在浴缸边沿,大半边光裸的身体都挂在浴缸外,如同缺氧窒息般地剧烈而频繁地喘息起来。
陆封州见状,神情略带意外地抬了抬眉毛。
冷水冲下来的时候,他分明看见明维脸上的热意有所缓解。此时再看他这副难受的模样,倒像是非但没有得到缓解,反而药效的作用还加重了。
他不带明维去医院,也是想让他尝点苦头。但眼下考虑到会是烈性药的可能性,陆封州眉眼压了压,准备联系酒店前台,直接送明维去医院。
可就在他再次朝门外走去时,伴随着身后急喘声响起的,还有明维虚弱且沙哑的嗓音:“水,我想喝水。”
陆封州停在浴室门边,回头轻扫了他一眼。
他仍是趴在浴缸边没有动,脑袋垂得很低,大半张脸都埋在了浴缸外沿,就连和他说话的时候,都没有任何力气将头抬起来。
“等着。”撂下言简意赅的两个字,陆封州离开去给他接水。
明维趴在浴缸边等他。
片刻之后,陆封州拎了瓶没开的矿泉水走进来,关掉墙边的花洒,将水递到他面前。
明维垂着头没吭声,动作迟缓地张开五指去接。见他指尖已经握住瓶身,陆封州松开手直起身后退。他抓在瓶身上的手指却虚弱地松了松,水瓶从他手中漏下去,重重地砸落在地板上,朝陆封州站的位置滚过去。
没等陆封州有任何反应,他又背脊剧烈起伏地低吟起来。
陆封州皱起眉来,俯身捡起脚边的那瓶水,拧开瓶盖以后,走到他面前蹲下。一只手将装满水的瓶口送到他嘴边,另一只手托住他的下巴往上抬。
明维伸长脖颈含住瓶口,就着他的手仰头喝起水来。
似乎已经处于极度干渴的状态,他喝水的速度很快,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飞快滚动,偶尔有水从唇边漏了出来,也完全顾不上抬手去擦。
陆封州替他举了两秒,逐渐耐心耗尽,将瓶身塞到他手中,自己就要起身离开。
却见明维反手丢开手中的水瓶,两条手臂紧紧朝自己脖颈上搂了过来。陆封州躲避不及,恰巧被他搂了正着。连带着他手臂上的水,也尽数淌在了陆封州的脖子上,顺着他的领口往衣服里流。